酒批姜文和他的《一步之遥》

1)

在中国没几个敢玩电影的,姜文狠狠的算一个。
陈凯歌想玩但玩不起,他没本钱。张艺谋敢玩,但张是俗世玩法,老谋子的乳房是一只只硕大无比的红太阳。
姜文一玩起电影就是形而上路线,《鬼子来了》是,《让子弹飞》也是,这《一步之遥》当仁不让的依然还是。
好像冯小刚大约说过,姜文一旦玩起电影,你我都得下线。
在中国只要你有点文化你就不敢随便对姜文的电影说三说四。你和他谈俗世情怀,他一来就直奔非主题形而上,你和他谈艺术,他歪靶子狂射弹无虚发,你和他江山美人夕阳依旧,他万水千山盖世虚怀。
在中国,一部电影指这打歪,成千上万的庸才导演如是,指这打这,成百破百的俗才导演便是,指这打那,姜文一类的电影高才当然所为。
《一步之遥》该说的说了,不该说的也说了,能理解的看一遍就能理解,不能理解的哪怕你背下全部台词也难理解。这样的电影不在于他说了什么,重要的是他让你梦见什么,想到什么。
姜文和他的《一步之遥》会让一些人亢奋的一塌糊涂也会让另一些人颤抖的无地自容。
据说这部电影电审时删了一些让人触电的台词,也保留了很多同样让人触电的台词,凭直觉这些保留的台词足够喧哗的直抵人性的软处和制度的敏感神经。
一只大的足可塞满整个灵魂的月亮,女人的灵焰随风而去,男人的心悬在半空,热血凝固,生和死一步之遥。
这部电影形而上的整体喧哗与彻夜骚动,百年上海滩极尽奢华之飘飘能事,这样的场景《了不起的盖茨比》中有过之但无不及。《一步之遥》一个男人和另一个男人形而上的这事那事,事事关指,岁月如洗。《一步之遥》更是一个男人和两个女人的陈年虚事,这个是红颜隔世,那个是美人空怀,但英雄和美人红颜仅一步之遥,但却差之千里。
其实所有的人间美事都一步之遥,因为一步之遥所以尘世惊心,百年梦扰。

 

2)
刚发觉几乎全国人民都在批判姜文和他的《一步之遥》,这让我想起几年前我们的人民举国声讨李少红版的《红楼梦》连续剧,前不久香港“占中”又是长江黄河的一大片汪洋唾沫湿漉漉的绝世情怀。
本酒葫芦每次运笔酒批概不看尘世俗评,只服从本我直觉流艳是本人一贯德性。我不知姜文和他的《一步之遥》究竟违反了哪条电影美学审美主张,不就没那么多习惯破习么,说他的舞台效果象春晚,且看如雨如珠之台词神侃,哪一款春晚能及他百分之零点一二。如此这般的花国大选之惊魂艳状,本人以为可尽可直逼历届葛莱美盛况。我不知把这花国大选比春晚,究竟该姜文大导哭笑不得还是历年俗家春导们哭笑不得,抑或让本酒葫芦陪着你们哭笑不得。
单这样的花国场景设计如珠的妙款台词铺天盖地来袭,我相信这样的超凡创意我们大中华编剧导演几乎没人能就。大段扑面而来的形而上幽默,一边观赏一边捧腹之余,一边你的神思千里单骑万里飘扬。
许多人当然会说看这电影飞不起来,当然德彪西那些声色开始时也让许多人飞不起来,当然毕加索许多时候都让人飞不起来。我要说的是,不是每部电影每段音乐每幅抽象杰作都能让你翩翩起舞。人的审美经常是有局限的,除了你的思想整日整夜的天马行空遥指未来。
说《一步之遥》摹妨《教父》摹妨《了不起的盖茨比》,奶奶的你摹妨给我试试,没有宏观的俯视苍生的人文高度,借你一百个贼胆你也不敢。那种信手拈来随意拿拈的拼家组合本就是高手所为,这样的编导泼墨没点超凡的艺术家底是玩不起来的即使勉强上弓是要贻笑万方的。
说这部电影看了不知所云不知导演要表达什么,你怎么不去问问半个世纪前的法国导演,你问问他们的那些个文艺的非文艺的新浪潮或左岸电影在表达什么。
当年说李少红没看过十遍《红楼梦》就没资格导演《红楼梦》的大公民们还是让酒爷爷给你们醒酒吧,实话说我也没把原版《红楼》看过十遍,但我相信就对《红楼》的品鉴理解,本人可以和百遍《红楼》控说红楼话宝黛,这片白茫茫大地干不干净,阁下可敢知道。
凭什么宝玉黛玉非得照你认定的视听模式拍,凭什么一部电影非得让你看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凭什么你没出息不喜欢自由最好香港人也象你这么没出息。
如果你脑残你一定欣赏不了《一步之遥》,如果你局部脑残你依然欣赏不了《一步之遥》,哪天你彻底脑残了,你一定会觉《一步之遥》是世界上最伟大的电影。
“我终于酒醒了睁开眼睛一看,大清灭亡了”,这样的幽默绝对男版。
“我不参加竞选他们要战争,我一参加,他们就停战了”,这样的幽默风华女范。
天才需要的是天然悟性,脑残也是,而且更是。

 

3)
“我一觉醒来,民国了”。
马走日单这句话就幽默的让成千上万的国产影人不敢幽默。
“大清是亡于我手”,每次马走日的幽默都这么一本正经,这样的幽默黑的不见端底,人类史上越高级的幽默越煞有其事。想想米兰•昆徳拉的《国际玩笑》也不过如此,想想曾轰炸全球的《第二十二条军规》也不过这样。当初鲁迅调戏许广平时说,我怎么敢称马前卒,能做个黄包车夫就不错了,鲁迅的幽默一贯自残。
“谁说越是民族的就是世界的,越长春的就越上海吗,应该说越是世界的才是世界的”。王天王的是诡辩幽默,想咱国人几千年不敢幽默,好不容易混到了民国才混中几个幽默才子。其实中国人骨子里并不幽默,所以一个本山的卖贱春晩统治我们几十年。
马走日杀没杀完颜不重要,重要的是民意认为马走日该死。杀马走日是顺应民意,当年崇桢杀袁崇焕也是民意,戊戌年老佛爷菜市口问斩六君子还是民意。
五千年来咱中华大民意历来无需强奸便自顾自的淫水浩荡起来,那个汤显祖竟美其名曰咤紫嫣红,后来曹雪芹以真干净的白茫茫大地默许,再后来鲁迅用精神胜利的药帖子敷衍苍生华盖九洲。
有人说《一步之遥》是一部荒诞剧,其实这部电影形式上并不荒诞,它只是荒诞了前因后果更荒诞了情节,它只是把梦和现实糊涂了。你以为他在讲故事,他却在痴人说梦,你以为他在男欢女爱,一不留神他躲进形而上把亿万观众束之高搁了,你以为他很现实的在纠结生或死的伟大话题,他却念念有词那些你从没听过的超现实主义诗章,你以为他想救完颜想救马走日想再救一把淹淹一息的中国电影,他给你上上哲学课但就不告诉你什么是一步之遥什么不是。
看到现在的中国电影也就姜敢挑战全体观众的审美极限,窃以为一个电影人若没至少买断半个上海滩的本钱是没资格说颠覆的,被颠覆者也是。

 

4)
马走日总觉得大清之所以亡国和自己有关,他活在民国人格上是个分裂的异数。没人知道那个大雪纷飞的夜晚老佛爷有没有向他讨教过大清不灭的国策,也没人知道他的救清良策是不是剪辫子,更没人知道若老佛爷真依了他真下一道懿旨让全体大清男性国民都剪去辫子,是不是大清王国真能延续至今。
至少马走日这么认为,他觉得大清毁于他手因此他活在自责中,他觉得那天北京城的雪大的不敢想象。那晩如果不是那么大的雪他就不会喝那么多的酒,如果不喝那么多的酒他就不会一醉几天,说不定当晚他接过老佛爷的懿旨全国清民的辫子一大早都剪了。大清的辫子都剪了自然也就没中华民国了,没中华民国也就没中华人民共和国自然也就没姜文和他的《一步之遥》了。
马走日一见到风情千万种的完颜就当仁不让的想到美人迟暮淹淹一息的老佛爷和她的大清江山。当完颜求他娶她时,他诚惶诚恐的想到老佛爷普照天下的佛光和光辉灿烂的笑靥不敢万分之一于造次。在他眼里完颜是完美的红颜是神圣的不可冒犯的更是不可随便娶回家的。冰清玉洁的肌肤映照着老佛爷天国的仙祥,灵花深处袅袅升腾的一缕轻烟足够一生销魂。
——我的心里装满了妳,还要娶吗?
——要娶要娶!
——我带着你,开着车我们去任何地方。
——去哪里不管,我只要你娶。
那个黃昏的月亮越来越大,大到占据了大半个天空,整整一个月亮塞满他苍凉的心。
他们装着满心的欢喜和一车的柔情飞向大大的月亮,他们相信这只月亮白天依然锃亮。
月亮上还有嫦娥和几个婢女,加上心中的女神身边的完颜,马走日一遍遍做着妻妾成群的红颜春梦直至惊魂的碎片洒向春潮默念的天空……

昨天和今天一步之遥,今天和明天一步之遥,上帝和我们一步之遥,我们和天边一步之遥。

大清因马走日喝醉小酒被人彻底革命了,大清离不被革命仅一步之遥。如果马走日那晩不喝酒并秉承老佛爷懿旨连夜剪去全体男性国人的辫子,中国人民就离三民共和一步之遥。大清因被人革命革出了一大批暴发户,这一大批暴发户离娱乐至死仅一步之遥,如果大清被人革出的是真正的革命家而不是暴发户,中国离美英文明仅一步之遥。
花域大总统竞选完颜全票当选,但她很快死了,从那以后中国离总统民选仅一步之遥。如果完颜不死,当时的中国离民主宪政仅一步之遥。完颜号召孩子回到母亲的怀胞男人回到女人的怀胞,但人类社会直到现在依然离战争一步之遥,如果完颜的愿望实现,其实人类离和平幸福仅一步之遥。
“如果女人敞开爱的胸怀,男人之间的战争就该停止了”,完颜如是说。如果爱真能化解战争实现和平,没人愿意离开地球,好莱坞星球大片将无人问津。
马走日总在为娶还是不娶完颜日夜纠结达旦所云,完颜嫁马走日就是生,不嫁就是死,生和死仅一步之遥。如果马走日娶了完颜,完颜就不会死,完颜的生离死别皆一步之遥。如果完颜嫁了马走日,马走日就死不了,马走日的死离生正好是一步之遥。马走日和完颜,对他俩来说生是一步之遥,死是一步之遥,或生或死都是一步之遥。
你和我也是,天堂离我们一步之遥,我们离地狱之遥一步,天堂和地狱,都我们一步之遥。

 

酒批电影《太平轮》(上)
1)

此片副标题为“乱世浮生”,这样的副标题在吴宇森手上一定有戏,而且是大戏。
这世界有多乱,人的灵魂就能飘多远,战争不仅将肉身撕成碎片,还能造就绚烂的云朵,爱不仅需要柔情,更有那残酷而漫长的等待,音乐除了慰籍寂寞,还能碾碎遥远的心。
其实我们离天堂很远,我们离地狱太近。战争让人性凶残,每个职业军人内心都有一枚让他心醉的月亮,哪怕是战争魔鬼,他心底也有温和的一方净土,哪怕他在和死神拥抱的一刻,內心的玫瑰花瓣飞扬。
他对她承诺,一定回来看她在草坪上跳舞,然而他终究没能赴约,因为战争,他充满遗憾的走了,走的没有一丝微笑。
她的琴声嗄然而止,心冲出窗口,周身冰凉。
她一直想为他写一首爱的曲子,因为沉重的叹息因为思念遥远,她的笔格外沉重。
他答应她一定活着回来,她为找他翻遍了战场的每个角落,一切静悄悄的,没有回音。
远离战争的太平轮载着希望的人们驶向地狱,上帝无语人间无泪,因为泪水来不及滑落大海便恢复了平静,时间骤然停止。
乱世,乱世中的凄凄浮生,英雄无梦,美人的泪空垂。

用惊心动魄已不能形容这样的肉搏场面,不久前的美国片《狂怒》和去年的《斯大林格勒》3D中也有过这样的场面,看这样的电影你不得不叹服新近战争电影的拍摄技巧和导演的凌绝指数。

用3D手段展示战事肉搏,这样的场景足够惊心且灵焰截流。

如果人的肢体可以扭出爆裂的嚎叫,如果奔腾的火舌可以横扫城楼,如果坦克装甲可以炸飞半空翩翩起舞,这样的场景上帝也不敢造次,但这部血胆大片的确肆无忌惮的做到了。

一个能搂着未来娘子把华尔兹跳到心灵最软处的将军一定是个超级将军,一个立誓无论发生了什么一定回到太太身边的男人必是上佳情圣。
但这个男人忘了这是战争,战争可以造就一切更能摧毁一切,其实他知道,他只是让这个女人以为他不知道,女人也是,女人让他的男人以为自己不知道。
能把华尔兹跳好的将军当然是职业军人,所有的职业军人都有魔性,所有的华尔兹将军都是铁血熊胆,当这样的准职业将军遭遇完败,只有一种可能,他的对手是一支乌合加天匪的军队。
在中国,抽雪茄的将军都是悲剧英雄,爱上雪茄军魂的女人都是红颜空对,本片也不例外。
战争让男人留下,女人走开。

 

3)太平轮祭
这是一个真实的的历史事件,这个事件真实的不敢想象。
淮海战场国军战败,一夜间上海的有产者纷纷对号入座为“人民的敌人”,一夜间“人民的敌人”争先恐后的涌上了太平轮,一夜间所有的心跳往深海。
上帝的钟摆指向1949年的小年夜,极度超载着一千号“人民的敌人”的太平轮缓缓驶向深海,驶向他们生命的终点。他们没能抵达台湾,甚至他们还没来得及发出绝望的呼号,整首船连同他们惨烈的希望一同沉没。
太平轮,不堪承受的失败之重,生命轻若游丝,一个民族的巨大心痛,一个年代的草草了结,大海深处一个顶天立地的问号。
乱世中的云云浮生,所有的优雅都归寂于零,所有如梦的佳期都被撕成碎片,所有的缠绵心事都转化成一地碎银,所有的诗情画意都摇曳在风中。
飘逸流淌的琴声嗄然而止,木然的目光垂落,燃烧的诗句冰冻成天边的孤魂野鬼,稀稀的灯盏尽染丝丝血红,曾经的繁华打灭,成千上万的鬼魂齐鸣,五月的东风不软。
人的生命很轻,轻的我们听不见历史逃离的脚步,梦很重,重的托不起生的希望。
感谢电影《太平轮》,感谢《太平轮》全体影人让我们拾起这段被长期遗忘的历史。
在《太平轮》上映的日子里,是为祭。

 

《昆德拉:生命的是与非和轻与重》

“女人总渴望一个男人的重量”,说这话的昆德拉是在他貌似不朽的《生命不能承受之轻》开篇进行时,那是在1984年的某个布拉格之夏,坐在窗前的一看就是个饱含泪水的文艺老男,在征服世界和消灭女人之间,老男人毫无疑问的钟情于后者。当一个男人无法统治世界时,他便会想到统治女人,当一个男人不能从肉体上消灭女人,精神的快感是他通往未来的必由之路。对昆德拉这样的文艺老男,小说是他战胜女人的最佳武器,于是便有了可以轰炸世界的《生命不能承受之轻》,浩浩荡荡的文字扑面而来,阴冷到绝境的层层冷艳,烘烤并撕扯着我们不堪重负的视网膜,于是红尘苍生岁月袅袅,生命余温之轻柔,因这样的文字再度沉重,重的象这个世界。
老男人虚构的前提很多时候胜过喋喋不休的小女人,“女人渴望一个男人的重量”是一种无需前提的线性陈述,我们的文艺老男昆德拉硬是塞给了“每一个时代的爱情诗篇里”这样的前提,这样的所谓前提让不知所措的小女人心灰意懒前途无挂,风吹走的那一片落叶停留在某个不知名的小站,花枝震颤人间凋零,缤纷的午后倦怠的眼神懒洋洋的指向黄昏,生命之轻柔随意挥洒,沉重的灵魂继续下沉,岁月忽忽,人飘飘。
在我们的世界里最果断的永远是小女人,比如张爱玲通往所有的男人都是一条直线,《色戒》中那一朵红尘女优迎向黑洞洞的枪口的美丽一瞬绽放的最后绚烂,当火红的花瓣被撕成碎片,当最后的柔情碾压成泥,当残留的美丽凝聚成最后的微笑,女人毫无眷念的走向别处,决不回眸且义无反顾。
女人总在等待,等待是另一种决定,对于女人。
男人不是,象昆德拉笔下的老男人尤其不是,在《生命不能承受之轻》的整个空间气场中,托马斯永远在选择或者他没选择,在特蕾莎和萨米亚两个女人之间,在轰轰烈烈的爱情和末日颓废的艺术之后,在生死时速和轻吟浅唱之中,老男人的无敌境界或许真就是不选择,一如米兰昆德拉和他的托马斯以及托马斯们。

 

《昆曲是一场梦》
昆曲是一场梦,这场梦离我们不远,就在灯火阑珊后的那一双双眼睛,一如红尘之巅的红楼梦,我们的昆曲从万历年间牡丹亭中的游园惊梦开始,那一段姹紫之嫣尔染红了几个世纪,这一场梦游之余欢竟一路轮回千照看。想当初英美联军那一把圆明园烈火竟烧不断悠悠的九味绝鲜,连年的战火遍野的哀鸿狼烟断不了这绵绵的昆曲魂,即便是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的十年文革,风吹过花香依然韶华不贱,千年的梦之旅依然迢迢,满园的花之颤依然惊心。
这一场梦至今不绝,这一个故事却始终没能画圆,这一段还魂记还在上演。尽管这个梦离我们煞是遥远,远的我们感觉不到她的重量,尽管这梦在我们的心底很轻,轻的我们点不起炊烟,尽管隔靴搔痒的场景剪不断我们的旧梦,我终究不敢怀疑我们能感觉到她极致的雅韵和柔软的呼吸,在我们心灵的远景里,我们偷情似的绽放。
周杰伦一秒钟吐出十个字,他是二十一世纪的歌唱天才,昆曲绝旦十秒钟唱不了一个字,她是数百年来的千古曲仙,能欣赏一秒钟十个字的是后现代超前种,能品味十秒钟唱不完一个字的是世间之绝品,快节奏的宣泄是今生今世糜烂的花朵,五百年文火敷熬八千里水磨的几个字眼是隔世红尘的天籁绝烟,回到过去放飞前世的梦想,点一回韶华旧梦,烟绕画屏后,阡陌初。
让我们不敢回眸的是,这一个昆曲梦毕竟老了,一种雅的找不到退路的美轮美奂,惊心惊魂惊破此尘,真难以想象,偌大的中国若没有昆曲,我们中华的戏曲将少了什么,又会多了什么,我们的泱泱梨园将何般模样?
毫无疑问京剧被我们国人奉为国剧实乃中国戏曲自甘堕落之大不焉,无论舞台布景之奢华还是整体唱念做打之设计,京剧和昆曲远远的不可同日而立于芳华,内容的取材更不必说,前者奉迎的是市井小民,后者青睐的是文人士子,几乎京剧的剧本来源都是通俗话本,昆曲的所有文字来源皆为文坛大家,一个汤显祖让所有京剧编剧退避三舍膜拜千秋,何况那千转百回的梦里昆腔。
一句话,京剧是大俗的腌制品,昆曲是大雅的文火慢炖品。
我们完全有理由相信,至少在款款优雅的明代在如花美眷乾隆盛世前,昆曲是那个年代当仁不让的中华第一戏,严格说清朝的衰败从昆曲的和寡开始,中国的戏曲的审美堕落丛徽班进京开始,人们因王朝的江河日下而不堪阳春,应运而生的下里巴人迅速演变成中华国剧,此间慈禧跋扈的审美意志动摇了芸芸大众的审美意识,从此小众的雅韵逐渐淡出,如一缕淡淡的炊烟挣扎在人们心底,挥之不去望之可却。
当然也毫无疑问的是,一代名伶梅兰芳的横空出世推波助澜了下里巴人戏的空前繁荣,即便如此梅先生真正的绝活竟是昆曲,列位有幸一睹梅老先生的昆曲之花《游园惊梦》便知,那可是兰芳爷爷的巅峰之作,一部足以问鼎千古的梨园绝唱。
无疑,这是上帝对中国数百年戏曲最伟大的讽刺,这样的讽刺古今难为,贻笑百年。
有一个不容回避的事实是,昆曲确实在当今之世难食人间烟火,她只是一场梦,尤其在今生今世,她只是一个无法缘尽的梦,她难以盛开在每一个眼球,她只能是一个被人们偷情似的回味在梦开始的角落,虽然荼毒但并不糜烂,虽然回眸一现,然,并不流艳。
(写于2010年9月12日)

 

《雪国的列车》
这个世界早已失去热血和生命,除了这雪国列车,除了这一场极寒,这是人类冥冥之中的一个象征。
这一场雪暴没那么剔透更不浪漫,这是未来人类的某一天,眼前的这趟雪国列车满载着人类最后的绝望一路呼啸的驶向不知名的前方,这辆列车沿途没有站点也没终点,它只有起点,人类慌不择路的起点。
整个世界冰封雪丛漫山遍野的死寂欢呼,我们的人类世界呈现着一片窒息,惟有这雪国的列车滚滚绽放夺路而逃。
毫无疑问这是一个象征,如同十九世纪波德莱尔苦闷的象征,燃烧的森林短路。
这趟列车上正在诞生希特勒列宁或波尔布特,但它绝对产生不了梵高毕加索托尔斯泰更生产不出曼德拉华盛顿当然也生产不出罗斯福丘吉尔。一如最近的好莱坞视觉小菜《盟军夺宝队》中为捍卫艺术而战的各路义士,《雪国列车》只盛产捍卫暴力崇尚血腥的亡命小徒,前者因为文明的胜利人们在战争的废墟上看到了未来的希望,所以需要并捍卫艺术,后者因为所有的绝望蔓延到整个人类,当整个世界一片死寂一无所有时,惟有暴力的火花在闪烁。
当我们的生命被摧毁,另一些生命还可以繁殖并盛开自由之花,当我们的城市被夷为平地,未来的人们还可以重建家园并灿烂未来,当这个时代的艺术被无情销毁,这个世界将不复存在,这是盟军夺宝队所感所言,所以他们捍卫艺术并为艺术而战。当整个世界只剩下这辆雪国列车,当人类所有的生命都繁衍在这块狭窄的列车上,当我们的世界只剩下这辆列车,我们只能面临革命。
我相信所有革命的初衷毫无疑问都是为了改写历史,但所有革命的结果毫无例外的都是让历史更加血腥让生活更加残酷让未来更加无望,除了华盛顿式的大爱革命。极端政治条件下的极端革命可以一夜间让富人变成穷人,但更可以举手间让卑贱者更加卑贱,让贫困者加倍贫困,让一无所有者彻底一无所有。
雪国的列车上的革命或许成功了最后也的确成功了,但等待我们的是,所有的生命毁于一夕,除了那两个希望的生命投入到茫茫雪海,或许是新生或许是死灭。未来是谁,伟大革命的香艳成果绽放在哪里,也许天知道。

(2014年3月30日/美兰湖)

 

酒批《牡丹亭》香艳戏文

 

【绕地游】

梦回莺啭,乱煞年光遍,

人立小庭深院。

炷尽沉烟,抛残绣线,

恁今春关情似去年。

晓来望断梅关,宿妆残。

你侧着宜春髻子恰凭栏。

剪不断,理还乱,闷无端。

已吩咐催花莺燕借春看。

云髻罢梳还对镜,

罗衣欲换更添香。

 

酒批:

好一幅深闺女子绝世自恋私画:

软软的禁不得拍案,

款款的吐露着沉烟,

竟竟的起于此时,

阴阴的出自本地。

这一弯遍体燃烧的春闺年阁,

小小的庭深深的院沉沉的烟,

欲丢绣彩,当何处生烟。

望不断的梅关收不拢的妆残,

剪不断的无端闲意,

熄不灭的催花柳意,

点一缕微溢春色,

凭栏色自鲜。

这恰是:

戡乱了佳人心曲,

愁煞了突唐芳心,

催生了凭栏春意。

对镜花自怜,解一路罗衣,

竟添色鲜。

 

 

【皂罗袍】

原来姹紫嫣红开遍,

似这般都付与断井颓垣。

良辰美景奈何天,

赏心乐事谁家院?

朝飞暮卷,云霞翠轩,

雨丝风片,烟波画船。

锦屏人忒看的这韶光贱!

 

酒批:

却原来这姹紫嫣红开遍的闺阁情怀,尽数丽娘意,怀春占先;

说甚么断井颓垣,

言哪般无奈春天,

有道是:

遮不住的衣裙隐隐,

流不尽的小河弯弯;

吟一款春风不度的庭院深深曲,

走一撇落地生烟的婀娜多姿步,

偷一息欲罢又启的幽幽暗暗眼,

闪一回春光咋现的万紫千红春。

却道是走漏的一丝光线,

铺展的是十六年燃烧的花花空寂,

信手拈来的是昏昏欲睡的良辰美景,

款款欲掀的是扫除寂寞的奈何春闺墨,

顾影自怜的是谁家幽怨,

恰便是自家清闺的女儿绝艳。

霎那时朝飞霞卷暮色不归处,

万朵春心摇遍;

雨打花心风吹细软,

烟波画船飞流走先,

咫尺间锦屏迷惑,

着一路韶光正飞转,

红颜儿犯贱。

 

 

【山桃红】

怎为你如花美眷,似水流年,

是答儿闲寻遍,在幽闺自怜。

转过这芍药栏前,

紧靠着湖山石边。

和你把领扣儿松,衣带宽,

袖梢儿揾着牙儿沾也。

则待你忍耐温存一晌眠。

是那处曾相见?

相看俨然,早难道好处相逢无一言。

 

酒批:

好一个如花美眷的艳盛绝赞:

吹破的是袅袅红颜风,

走漏的是曳曳韶光意,

一触即发的是滚滚红尘火,

漫山遍野的是蠢蠢欲动心。

于是也

任是丽娘千般把持早飞魄,

即便幽闺深深也已散魂,

管他千年之唐突,斩尽春愁,

咫尺之燃情,烟波浩荡。

芍药栏前俺直滴滴擅解香肩儿细细扣,

湖山石边咱弯疾疾更宽佳人儿红袖香衣,

风卷卷云飞飞色拽拽意迷迷。

这一晌好色之春眠无绝处,

有颜色飞溅,色翻床沿。

 

 

【山桃红】

这一霎天留人便,草藉花眠,

则把云鬟点,红松翠偏。

见了你紧相偎,慢厮连,

恨不得肉儿般和你团成片也。

逗的个日下胭脂雨上鲜。

我欲去还留恋,相看俨然,

早难道好处相逢无一言。

行来春色三分雨。

睡去巫山一片云。

夫婿坐黄堂,娇娃立绣窗。

怪她裙钗上,花鸟绣双双。

宛转随儿女。辛勤做老娘。

 

酒批:

这一霎天随人意草木皆流泻,

这一见岂止是千古钟情色欲翻,

满眼子早已是花花儿粘成一片片,

肉身儿这便是滚着一团团,

急促促扭她个魂魄儿一闪闪,

色绝绝啄她个唇角儿半烟烟,

行来春色增添三分雨,

睡去巫山剪断一片云,

即便是那年那月的肉儿般和你团成片,

那时那刻的日下胭脂雨上鲜……

却怪她裙钗上,花鸟绣双双。

有道是:

活脱脱的当儿这色惊惊的一跳,

意曳曳的出处那滴溜溜的粉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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